顺其自然

二零零六年一月十二日

曾看过这么一个佛经故事:
大热天，禅院的草地枯黄了一大片。小和尚对师父建议道:
"快撒点种子吧，好难看噢!"
"等天凉了。"师父挥挥手，"随时!"
中秋，师父买了一包草籽，叫小和尚去播种。
秋风起，草籽一边撒一边飘。
"不好了，师父，好多种子都给风吹走了。"
"没关系，吹走的多少是空的，撒下去也发不了芽。"师父说，"随性!"
撒完种子，跟着就飞来一群鸟儿。
"要命了，师父，种子快被鸟儿吃光了。"小和尚急得在那里跺脚。
"没关系，种子多，吃不完 ！"师父说，"随遇!"
没想到半夜一阵骤雨，隔天一大清早小和尚气急败坏的冲进师父的禅房:
"师父，这下子真的完了，好多草籽都被大水冲走了 ！"
"冲到哪儿就在哪儿发芽吧!"师父说，"随缘!"
一个星期过去了。原本光秃秃的地面，居然长出了许多青绿的草茵。一些原本没有播种的角落，也泛出了绿意。小和尚高兴的直拍手。师父点头，"随喜!"
我很喜欢这个故事。尤其是师父的"随时"，"随性"，"随遇 "，"随缘"，"随喜"这几个富有禅意的启示。
通篇故事强调的是4个字 :"顺其自然"的真谛。这里的"顺其自然" 指的并非是苟且偷安或玩世不恭，得过且过，而是人生中一种成熟和洒脱的化境。领悟此理，即可适应任何环境和任何变化。
走笔至此，想起了近日读过的<青瓷碎片>中的一篇访谈文章。无独有偶，此君强调的，也是"顺其自然"的生命道理。
被访者是位多才多艺的女性，她是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家，大学教授，诗人，画家，书法家，语言学家的袁晓园教授，即是今台湾著名女作家，琼瑶的姑姑。
在联合国秘书处工作多年的这位学者，曾经为了回返中国而放弃了三十多年的美国公民身份而轰动一时。当时许多亲友，甚至美国方面鉴于她是位名学者，都恳切挽留，并以研究一套"袁氏汉字改革方案"得到中外学界，包括周恩来总理赏识的袁教授，却以一首七言诗明志:
"谢君谆谆情谊深，人生短暂贵奉献，所作岂能为己身?名为享受实为死，请怒晓园夙未能。"
当张昌华请教这位精通数国语言的女中豪杰的长寿养生之道时，对方笑着回答道:"我是一个平常人，怀着一颗平常心，一切顺其自然。"于是，她出示了自己写的一首<百岁感怀>的自我调侃的诗作:
"不拜耶稣不信禅，不信气功不练拳。人间哪有不老药，顺其自然过百年。"
晚年生活十分充实的袁教授，日常除了参与各种社会慈善活动外，她每天看书，读报，听广播。天下事，事事关心。闲时还与儿孙打打麻将，兴头来时还会上舞厅去跳跳舞。对这位老人来说，寂寞根本与她沾不上边。当作者请对方对中美生活作一比较时，这位智慧老人客观且客气的回答说:
"美国科技发达，新东西多；中国传统文化底蕴丰富，我更喜欢,因为我是中国人。"问她为何放弃美籍而返中国时，对方语气坚定说:
"这叫落叶归根。"
2003年11月17日，袁晓园教授以102岁的高寿而寿终正寝。